他是荊棘,他是光明

張貼日期: 2022-09-14 19:09

分類:愛情短篇故事

他是荊棘,他是光明

文/君故

1

十六歲那年,深曉曉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發闖進理發店。他毫不客氣地推開了擋在門前的徐楠柯,一屁股坐在鏡子前。

那天鎮上已經停了一整天的電,夏天傍晚的火燒雲渲染了半邊天空,僅剩的一絲天光透過玻璃門,在店內留下一道重重的陰影。

他父親跟著進門:“剃光頭,給這個臭小子剃光頭!”

據說深曉曉在學校跟人搶籃球場地,推搡中導致對方扭傷了腳。家長找上門,他爸又是賠禮又是道歉。等人走了,他爸氣血上湧,拽著深曉曉非要給他剃個光頭,說要讓他長長記性。

因為停電,理發的過程並不容易。徐爸先是用剪刀把頭發修理到一定的長度,再用手動的推子一點一點地推,其間徐楠柯進去幫忙換過兩次洗推子的水。

深曉曉憤恨地坐在鏡子前,死死地盯著鏡子。有幾次看到徐楠柯無意中掃過的眼神,他一個眼刀過去,偏偏對方又淡淡地移開了目光。

徐楠柯跟父親是在這個夏天搬到月亮鎮的,父親幹的他的老本行——替人理發。理發店已經開業兩個月,深曉曉是店裏的第一位客人。徐楠柯看得出來,父親今天很高興。

徐楠柯從店裏退出來時,一轉頭就看到那隻趴在落地窗前的大黃狗。那是深曉曉的大黃狗,徐楠柯很多次見它一臉蠢樣地跟在主人後麵。他打開門,大黃狗退了幾步,等他拿出口袋裏的火腿腸,那大黃狗便非常狗腿地靠過來。

真是一隻好狗。

深曉曉頂著鋥光瓦亮的光頭出來時,阿黃正吃著火腿腸撒歡。他注意到剛才被自己推了一把的少年。少年神情冷冷地坐在一旁的長凳上,手裏的火腿被大黃狗咬去了一半。

深曉曉衝徐楠柯揚了揚下巴,是男孩子之間心領神會的示意。他一揚手,眼前這隻好狗就跟了上去。

九月新學期開學之後,徐楠柯始終獨來獨往。因為他是轉校生,起初大家對他很好奇。可是他為人冷漠,慢慢地,那些目光裏的情緒變得疏離,然後就是敵對。在很多次上下課時,徐楠柯能清楚地感受到聚集在自己身上那些不算友好的目光。

深曉曉是遛狗的時候聽說徐楠柯正被圍毆的,等他趕到的時候,徐楠柯正在收拾散落在地的書本。

深曉曉皺著眉頭說:“這就打完了?”

他的聲音裏透出失望,他是來看熱鬧的。

深曉曉對徐楠柯的印象是這小子也太安靜了。他被他爸拎去剃頭的那天,其實已經去了鎮上的其他三家理發店。但因為停電,每家理發店都不營業。他一路上被他爸罵得心煩意亂,進門的時候有人擋在他身前,他隨手一推,那個人一個踉蹌,卻沒轉過身來。

後來深曉曉從鏡子裏看到了這個人的臉,是一個跟自己同齡的很秀氣的男孩。他麵色蒼白,看人的時候不帶什麽情緒,仿佛你在他麵前隻是一團空氣。

他理完發出來的時候,那個男孩正在逗他的狗,一人一狗玩得不亦樂乎。

阿黃顯然對徐楠柯還有記憶,他們之間是有一根火腿腸的情誼的。它一看見徐楠柯就掙脫遛狗繩,朝徐楠柯撲了過去,直接撲得徐楠柯摔了個屁股墩。

徐楠柯剛剛推搡的時候撞青的胳膊被狠狠地扯了一下,他很輕地“嘶”了一聲。

深曉曉聽到了。他叫住阿黃,隨手遞給徐楠柯一個醫療包,那是他在來的路上買的。

他說:“就算抵了你喂阿黃的火腿腸。”

2

後來深曉曉聽說了那次課後的衝突,雙方都沒討到什麽便宜。本來對方想仗著人多嚇唬一下徐楠柯,偏徐楠柯生猛不退讓,反倒讓對方先怕了,最後互相推搡了幾下,這件事也就過去了。

深曉曉對他的印象又加了一條:是個不怕事的主。

那個學期後來也算是安安穩穩地過去了。

徐楠柯和深曉曉是同年級不同班的同學,他們的交集不算多,徐楠柯在學校也遇見過深曉曉幾次,在傍晚的球場上。深曉曉是個眉眼很深的男孩子,搶球的時候喜歡板著臉,看上去有點凶。三分球投進籃筐,他的眉眼舒展,是那種很幹淨明媚的笑容,這讓徐楠柯想到了一種動物——柴犬。偶爾兩個人有眼神的交流時,深曉曉會習慣性地揚揚下巴,那是少年特有的肆意張揚。

那時深曉曉的頭發已經理成了寸頭,男孩頭發長得飛快,幾乎半個月就要去理一次發。他喜歡手動推子理發的感覺,索性就每半個月來徐家理發店報到一次。

徐爸爸手藝好,為人本分,徐家理發店的生意慢慢有了起色。

第一個學期結束,徐楠柯拿了年級第一名。平時在班上默不吭聲的一個人,連老師對此都大吃一驚。他回到家,徐爸已經準備好了一桌子菜,還有等在桌旁的不速之客——深曉曉。

深曉曉此番前來是有目的的,他是來拜托徐楠柯幫忙的。由於他這次考試成績慘不忍睹,他爸不允許他課後打籃球,說是耽誤了學習。他倒也偷偷跟朋友一起打過幾次球,被抓到的後果就是直接停掉了一個月的零花錢。

徐楠柯:“我能幫你什麽?”

深曉曉嘴裏正啃著紅燒排骨,含混地道:“幫我補課。”

深曉曉跟他爸談判了許久,他爸答應要是他考到全班前三十名,就可以繼續打球。實在不怪他爸對自己兒子的期望值太低,畢竟這次考試全班一共六十個人,他考了第五十名。

徐楠柯剛想開口說話,深曉曉趕緊把嘴裏的食物吞下,打斷道:“你幫我補課,我送你一架波音係飛機模型。”

成交!

深曉曉見過徐楠柯隨意攤開在理發店裏的雜誌,雜誌上這架飛機模型的那一頁被折了角,他瞬間心領神會。這架飛機模型幾乎要花掉他一個月的零花錢,這次他可是下了血本。

考試過後就是寒假。為了讓深曉曉的成績早日爬到前三十名,徐楠柯給他每天都排滿了課。

那個寒假,深曉曉每天都往徐家理發店跑。徐楠柯的房間在店裏的二樓,是很逼仄的小閣樓,裏麵除了一個落地書架,隻放得下一張床。書常常是隨意扔在床上,兩個人各自裹著小被子坐在床的一端,中間放著一張折疊書桌。

深曉曉在近距離地跟徐楠柯接觸過一段時間後發現,徐楠柯是一個對自己近乎苛刻的人。即使是假期,他也是每天雷打不動地六點半起床,晨跑,洗澡,吃早飯,然後開始複習功課。他們今年上高二,可是他已經提前在自學高三的課程了。

深曉曉總是在上午十點才懶懶散散地來報到,十點到十二點的兩個小時都是深曉曉的補課時間。

在給深曉曉補課這件事上,徐楠柯也顯得很認真,他梳理好課程的框架,規劃好每日的課程。徐楠柯是個很好的“老師”,他講題目深入淺出,而且十分有耐心。無論多複雜的題目,在他那裏總是能三言兩語就簡單化,思路也說得一清二楚。

下午的時候,他們會一起完成老師布置的寒假作業。為了不費腦子地完成寒假作業,深曉曉總是裝傻充愣地拿題目來套徐楠柯的答案。次數多了,徐楠柯識破了他的鬼把戲,就把一個題目改動一個變量,讓他一道題目做十遍,他每次都叫苦連天。

當然也有放鬆的時候,如果下午深曉曉能提前完成作業,他們會一起玩一會兒拚圖,或是打遊戲。對於深曉曉來說,隻要是跟學習無關的事情,他都表現得很有興趣。但是不管玩什麽,他總是輸。可是下次喊他一起玩,他也還會來。

有一天課程結束的傍晚,兩個人一人一隻耳機坐在二樓的樓梯上聽歌。徐楠柯突然提起明天臨時有事,不能給他補課。

深曉曉鬧了他許久,徐楠柯才說:“明天市裏科技館有飛機模型展。”

最後是兩個人一起去的,三個小時的車程,還轉了一趟車,可以說是一路風塵仆仆。

在那架巨型的飛機模型前,徐楠柯第一次袒露自己的內心,問:“你覺得飛行員怎麽樣?”

他沒有問“你覺得飛行員這個職業怎麽樣”,也沒有問“我當飛行員怎麽樣”。

但深曉曉就是知道他真實想問的是什麽,幾乎是毫不遲疑地回道:“是你的話,當然能行。”

那是一種沒來由的信任,隻要是他,都可以。

深曉曉對未來並沒有什麽很明確的想法,他說:“我的話,要是可以一直打籃球就好了……”

徐楠柯笑著說:“那你就當籃球運動員吧!”

深曉曉很認真地想了想,然後一把攬住徐楠柯的肩膀,說:“那以後我就坐著你開的飛機,去全國各地參加比賽。”

說到最後,兩個少年互相追追打打,笑成一團。

3

大概是因為袒露過心裏的秘密,那次之後,兩個人變得更加親厚起來。

年前,是理發店最忙碌的時候,幾乎鎮上的每個人都要剪一個新發型來迎接新年。深曉曉聽說徐楠柯從來沒給人理過發,非鬧著讓他給自己理發,還美其名曰他未來要去當飛行員了,得趁現在把徐爸的手藝繼承下來。

那是徐楠柯第一次拿剃子,他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站在父親的位子上給人理發。他童年的很多個午睡時間,都喜歡睡在理發室裏,因為在那裏一睜眼就可以看見父親,他總是伴隨著電動剃子的聲音入睡。

電動剃子打開開關,震得手發麻。他緊張得不行,好幾次都停下來抖個不停。深曉曉的發質很硬,聽說頭發很硬的人,心腸很軟。他的頭頂有兩個旋,按說是很聰明的人,可他總是在複習功課的時候開小差。剃刀輕輕巧巧地從腦袋邊走一圈,細細密密的頭發紛紛掉下來……

徐楠柯抬頭看著鏡子裏的深曉曉,他的脖子修長,有好看的喉結,便突然起了嚇唬他的念頭。他說:“在戰爭時期有一種說法,理發一定要交給你信任的人,因為剃刀可以剪頭,也可以割喉,那是一種把生命交給對方的信任。”

深曉曉笑著說:“當然相信你。”

深曉曉總是喜歡笑,玩世不恭地笑,插科打諢地笑……除了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他在生氣,他臉上好像永遠掛著笑容。

徐楠柯:“你打算訛上我,一輩子給你剃頭不成?”

深曉曉摸摸紮手的頭發,笑著說:“也不是不行。”

寒假結束後,新的學期開始。開學的第一次模擬考,深曉曉的成績終於不再是吊車尾,爬到了全班第二十八名。他爸一高興,打籃球這件事不說,零花錢也給他漲了一倍。

深曉曉把飛機模型抱回來的那天,徐楠柯高興壞了,一整天高興得嘴角都快咧到後腦勺了。

兩個人在家裏花了大半天時間才把飛機模型組裝好,徐楠柯寶貝似的把它看了又看,最後很仔細地把它放在店裏最顯眼的位置。

為了慶祝深曉曉考出好成績,兩個人中午出去大吃了一頓。等回來時,徐家理發店裏擠滿了人。

店裏的鏡子被砸壞了,桌椅胡亂擺著,飛機模型的碎片也散了一地……徐爸爸整個人木木地坐在沙發上,見他們進來,才回過神來。他很快搓了一把臉,喊了一聲兒子的名字,接著就不知道該往下說些什麽了……

徐楠柯一進門就懂了,這場景他們之前經曆過許多次。他一片一片撿起飛機模型的碎片,然後小心地放好,又開始扶倒在一旁的桌椅……

那是月亮鎮三月裏最熱鬧的一天,人人都擠在徐家理發店門前抻著腦袋往前看。他們意味深長地說:“看著這樣老實的人……”

那天鬧劇結束後,深爸爸也趕來了。他是鎮上的幹部,過來是為了了解事情的原委。

晚上深爸爸去隔壁飯館打包了兩個菜,兩個大人坐在一起喝了一杯酒。兩個少年都不說話,隻是靜靜地吃飯。

等到吃完飯,兩個人本該照常牽著阿黃去散步,徐楠柯卻說想去學校走走。兩個人翻牆來到了學校的操場,圍著操場走了一圈又一圈。直到走到精疲力竭,兩個人便像“大”字一樣躺在草地上,徐楠柯才終於開口。

算起來也不過是一年前的事情。

那個時候徐楠柯正讀高一下學期,臨近分班考試,他總會在下課後預習完第二天的課程再回家。那天是周五,突如其來的暴雨令他耽誤了許久,等他出校門時已經是七點半了。他在路口遇見同班同學沈君,她抱著書包從旁邊的奶茶店衝過來。

她一開口便說:“我等你很久了。”

徐楠柯一臉茫然地望著沈君,然後沈君遞給他一本書。

那本書他再熟悉不過了,是自己的奧數課外輔導書,打開書頁,上麵還寫著自己的名字。此時這本書裏夾著一封信,信封上一個爛俗的粉色愛心,很明顯是一封情書。

徐楠柯不解地問:“給我的?”

沈君被問住了,睜大眼睛盯著他,從最開始的疑惑到憤怒到委屈,最後低下了頭。

徐楠柯打開那封情書,那封情書寫得很敷衍,前麵抄了大段大段的情歌歌詞,最後一段寫著:如果你也喜歡我,請在周五放學後,老地方等我。

情書的落款:徐楠柯。

此時沈君站在這裏,她給出了答案。

她以為情書是徐楠柯寫的,她以為是徐楠柯約她出來的,所以她在等他。

他們後知後覺地明白過來,這不過是一場惡作劇。

徐楠柯和沈君不是同班同學,他們相識於學校組織的一次奧數興趣班。徐楠柯是小組長,沈君分在他的組內,兩個人很自然地相熟起來。再後來,年級裏開始傳一些八卦,兩個人為了避嫌就慢慢減少了來往。

兩個人有些尷尬地站在這裏,誰都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最後還是徐楠柯說:“要下雨了,我送你回去吧。”

那是他們見的最後一麵。

那時已經是晚上八點了,壞天氣的晚上天特別黑,暴雨仿佛隨時都會落下來。徐楠柯替沈君攔下一輛出租車,她報了家裏的地址,地址是有點偏的臨縣。徐楠柯當時想,她帶了傘,應該不會被淋濕,然後他們揮手告別。

等到星期一上課,班主任突然喊他出去,問了他關於沈君的事。他隻是簡單地說:“那天放學,她還我輔導書。”

他想,她那麽驕傲的一個人,一定不想別人知道還有情書的事。

又過了幾天,有警察來學校找他,他在那時才知道沈君失蹤了。他把那天的事情又重新告訴了一遍警察,這次他還是省略了情書的情節。他那個時候始終認為情書這個小細節跟沈君的失蹤是沒有關聯的,他不想把一個女孩的秘密暴露給眾人審視。

但是警察最後在那輛被遺棄的出租車上找到了沈君的包,包裏有那封情書。

這封情書為這件本就離奇的事情蒙上了一層旖旎的色彩。

這件事在學校傳得沸沸揚揚,出現了各種版本,最後甚至鬧到了網上。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徐楠柯經常收到很多莫名其妙的辱罵短信,接著有人在徐爸的理發店門口貼字條,最後理發店不得不關門。

沈君一直沒找到,出租車司機查無此人,案子還在調查,鬧劇也停不下來。

一個暴雨的夜晚,一個男生和一個女生單獨待在一起,可以編出許多故事,更何況那個女生還失蹤了。

徐楠柯試圖跟每一個前來鬧事的人解釋,可是沒有人相信他,畢竟他在情書這個細節上撒了謊。

徐楠柯被這件事情弄得心力交瘁,父親索性關了理發店,也給他辦了休學。高一下學期的課程,他是在家裏自學完的。

再後來他們就搬家了,搬到了月亮鎮。

現在,那些人又重新找到了他們。

故事講完,徐楠柯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他已經許久沒說過這麽多話了。

深曉曉卻起身一把捂住他的嘴說:“不要歎氣,會把好運歎走的。”

四目相對,深曉曉很認真地看著徐楠柯的眼睛,然後說:“我相信你!”

那一刻,他們都從彼此的眼睛裏看到了星星,那是少年人特有的眸子,清淨明澈,像一汪清泉,潺潺流動,裏麵湧動著蓬勃生機,似乎還暗藏玄機。

4

這件事情最後由相關部門出麵處理,倒也平息下來了。

徐家理發店修整兩天又開始營業,深爸為了感謝徐楠柯給自家兒子補習,送來一塊招牌。招牌上圍著一圈五顏六色的燈光帶,黃底紅字的招牌非常惹眼。掛招牌那天,又惹來好一群人圍觀。再有顧客上門,進門前都會忍不住誇一句:“徐師傅,你們家這塊招牌不錯,看著就好。”徐爸就樂嗬嗬地笑,說一句“借您吉言”。

徐楠柯繼續保持著年級名列前茅的成績,深曉曉在高二的時候當上了學校籃球隊隊長,他們依舊每天混在一起。

每天放學,他們一個在教室裏複習功課,一個在操場上揮汗如雨,結束後再一起騎自行車回家。風吹起他們的衣服,像在海上航行的輪船上的船帆。

那時徐楠柯成了籃球隊的編外人員,每次籃球隊比賽活動結束,隊友們總會一起聚餐。

剛開始深曉曉說:“我待會兒要帶個朋友一起來吃飯。”

有人就開始起哄:“該不會是女朋友吧!”

深曉曉就一巴掌拍在對方腦門上,說:“別瞎說,是隔壁班的徐楠柯。”

然後大家就會意味深長地說一句:“學霸呀!”

深曉曉才不管大家心思怎麽彎彎繞繞,隻說:“對,給你們這幾個缺心眼補補腦。”

籃球隊的男孩子們相處起來都大大咧咧的,幾頓飯吃下來,彼此也就熟悉了。球隊的男孩子聊籃球,偶爾也會聊學習,這個時候他們就會虛心地向徐楠柯請教,徐楠柯總是很耐心地給他們解答。

再後來比賽結束,他們會很自然地提醒深曉曉:“隊長,別忘了喊上學霸。”

高三的第一個學期結束,學校舉行了一場以班級為單位的籃球比賽。深曉曉他們班一路殺到決賽,最後拿到了冠軍杯。

比賽結束那天,徐爸爸給他們在理發店門口拍了一張照。兩個少年比肩站著,臉上都洋溢著明媚的笑容。徐楠柯雙手環在胸前,深曉曉則一隻手抱著獎杯,一隻手搭在徐楠柯的肩膀上。

徐楠柯曾在日記本裏寫:沒有人願意活成一座孤島,如果可以選擇,我也希望有人能夠回應我。

深曉曉看到了。

於是他用一個少年的熱忱,用笨拙而又小心翼翼的方式靠近他。

他在回應他,用自己的方式。

之所以說笨拙,是因為徐楠柯知道。

那天晚上的星空下,有著一個少年最隱秘的心事。

更新時間: 2022-09-14 19: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