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銀

張貼日期: 2022-11-06 22:11

分類:愛情短篇故事

周銀

文/朝歌

1

楊耳被一個女生騙了五萬!

作為樂隊的架子鼓手,還是個帥哥,楊耳經常讓一些閱曆淺的妹妹傷心,沒承想他這次居然被一個女生騙了錢。大家在幸災樂禍的同時,也開玩笑地跟楊耳說,出來混就是要還的。

今晚是樂隊的第一次真正演出。在遙遠的北方,場館裏人聲鼎沸。楊耳環視著台下四周,並沒有看到他要找的人。鍵盤手KiKi看在眼裏,“哎”了一聲:“人肯定不會來了,都說你被騙了,還不死心?”

楊耳今天穿了件黑色夾克,頭發染成銀色,眉目帥氣鼻梁高挺,看上去還挺打眼。他拎著鼓槌在指間轉了一圈,有些不服氣。他一直都不覺得自己是被騙了,想到周銀那雙霧氣縈繞的眼睛,都不舍得怪她。

今天是他們樂隊巡演的第一場,作為小眾樂隊第一次來到這麽隆重的場合,而且這樣的場麵還有幾次,如果周銀想見他,有的是機會。楊耳跟自己兄弟KiKi說出了自己的預感:“我們今年這麽火,她肯定會來找我的。”

楊耳,年齡二十歲,目前上大三,讀的是很枯燥的文化產業管理。性格怎麽說呢,反正喜歡刺激和挑戰。KiKi比他年長幾歲,看著他的側臉,不吭聲了。少年啊,盡管惹哭過小姑娘,但是少有的感情經曆讓他的模樣都充滿了某種孩子氣的天真。

正好舞台燈光暗下來,煙霧升騰間,楊耳拎著鼓槌,重重地落下第一個音。男孩的臉隱匿高處,仿佛某種往事如電影畫麵般依稀閃現。

那天晚上是周銀主動過來搭訕的。

在悠長的酒吧街,楊耳剛通宵訓練完,舉著關東煮走在回家的路上。夜風吹著寂靜的城市,他剛咬了一口軟軟的蘿卜,琢磨著味道不錯,就有人從背後一陣風般衝過來,直衝到他跟前才停下腳步,差點兒沒把他嚇得噎死。

是個女孩,穿著長裙,身影伶仃,五官還挺好看,手上拖了個行李箱。

不過楊耳不看臉,他一口吞下一塊蘿卜,滿臉機警的模樣。他聽說過他們主唱被那種女友粉尾隨糾纏的故事,挺無語的。於是他盯著周銀,一臉凶巴巴:“幹嗎?”

周銀擺擺手,可能是為了跟上楊耳的步伐,她還小跑了幾步,有點微喘,眼睛在楊耳臉上來回打量。剛好是個路口,鐵路隧道就在他們旁邊,夏天的樹影落在楊耳臉上晦暗不明。

隻見她搖搖頭,耳垂下的耳鏈也跟著一搖一晃的,滿是細碎的光影。她看起來不像是裝的,還挺失望:“不好意思,認錯人了。”

輪到楊耳狐疑了,這種搭訕他以前老用,一般他的下一句就是“不過既然遇到了那不如交個朋友吧,或許我們可以加個微信”。

於是他站在夜色下,化被動為主動,又叉了一塊魚豆腐,一邊吃一邊問。

“你多大?”

周銀:“二十四歲。”

楊耳尋思了一下,姐姐粉。

“從哪兒跟過來的?”

周銀問什麽答什麽:“你一出酒吧我就想跟你說話的,但是你走太快了,我追了半天。”

行吧,楊耳上下打量,挺理智的,不是太瘋狂。

他學架子鼓不太久,又是半路出家,這個姐姐畢竟是第一個活粉,看起來也挺乖巧。楊耳心情不錯,幻想著自己以後星途的坦蕩,沉吟半天,最後故作成熟傲嬌地道:“需要我的簽名嗎?”

2

樂隊第二次巡演,是在某個海島的沙灘廣場。粉絲們陸續入場,抬頭望去,有幾個楊耳的應援服。正是下午五六點,晚霞映照著海麵,整個沙灘被那種橙黃色的光籠罩著,黃昏漸漸來臨。

而楊耳穿的是白色短袖襯衣加寬鬆短褲,提前染了藍色頭發,跟大海遙相呼應的顏色。KiKi在鍵盤上劃過幾個音符,頭都沒抬,也算得出楊耳此刻漫不經心的外表下,那顆四處尋找著什麽的心。

“沒來吧?”KiKi說,一半是為自己的未卜先知,一半是為楊耳的不值得。他看過照片,感覺那個女孩也沒傾國傾城到讓一個大男孩為他這麽魂不守舍的地步,何況還卷了錢沒還。

楊耳的目光在蜂擁而至的人群裏掠過,眼裏不是沒有失望。公司商務把他們樂隊的演出營銷得鋪天蓋地,網上、快餐店,哪裏都有他那張招搖帥氣的臉。周銀雖然沒有他的聯係方式,但若是真想知道他的動態,還是比較容易的。

楊耳拿著鼓槌在底鼓上隨手敲了幾下,鼓聲混著海風嗡嗡作響。

“嗯,沒來,我本來就知道海邊不行,周銀對海鮮過敏。”

說著,他還跟著節奏敲了一圈,節奏起伏分明,看不出他本人的情緒。KiKi看著楊耳,不管怎麽說,楊耳的鼓是打得越來越像樣了。在他看來那就是好事,感情總不能填飽肚子。

候場一會兒後,天色暗了下來。楊耳率先用架子鼓開場,整個現場的氣氛一下子被烘托到了最高點。幾根水管從台側噴出水來,涼透了的燦爛水花,澆出女孩們的叫聲。

楊耳遙遙看著不遠處,這麽熱鬧的時候,他重蹈覆轍般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周銀。

周銀第一次跟他說自己的故事,是在他的小出租屋裏。

他家離市中心不遠,一開門就是床,好在幹淨整齊。房間裏放著鼓跟電腦,感覺就沒有下腳的地方了。楊耳喜歡喝咖啡,他一邊拿著杯子給自己泡咖啡,一邊讓周銀找地方坐。她便聽話地坐下,纖細的手腕上幾條銀手鏈叮當作響。

半個小時前,在那條隧道下的夜路上,楊耳見她還拖著行李箱,這半夜三更的,聽周銀說她是淩晨的飛機,打算去24小時的快餐店湊合一下。本來他家就在不遠處,於是他就讓周銀暫時過來待一會兒。

進門的時候,周銀跟他說她要找一個人,找了半年了,長得特別像楊耳。

“所以是真把我認錯了?”楊耳心情複雜地問,心想這個世界上怎麽可能有跟他一樣帥的男人。

周銀補充說明:“他應該還要比你高一點。”

“哦。”楊耳假裝沒聽見,他有一米八三,知足了。

“但是你性格比他好。”周銀審時度勢,很會誇人。

楊耳切了水果走過來:“你喜歡他?”

房間裏開了一盞燈,周銀坐在桌前,這下沒回答得那麽快了。她看了看窗外,沉默了一會兒,回想著什麽,才慢慢地說:“嗯,在一起的時候不覺得,分開了發現還挺想他的。”

楊耳“嗯”了一聲,喝了口咖啡。

周銀:“他是個駐唱歌手,有一天晚上經過我的首飾店,進來逛了逛,看中了一條銀項鏈,才三百多,但是他轉了我五百二。我追出去退錢,他卻對我說我的眼睛很漂亮,所以我們就認識了。其實我們隻接觸了幾個晚上。”

楊耳沒有追問那“然後”的故事。

他察覺到那個人的套路,抑或是技巧,看著周銀現在落寞的模樣,給出點評:“聽著像個渣男。”

周銀沒生氣,也不憤怒,她就坐在那裏,抱腿坐著,夜風也輕輕的。

一切都挺和諧的,楊耳還情不自禁地拿了橙子吃。吃著吃著,他自覺地把嘴閉上了。楊耳發現周銀好像哭了。

周銀也不吵鬧,就默默地掉眼淚,把楊耳弄得束手無策,不知道該勸還是該哄。

最後周銀哭得越來越凶,她坐起來,挪了挪身子,抱住了楊耳。

這個細節楊耳在麵對那幫兄弟盤問的時候沒敢坦白,他怕兄弟們跟點評那個渣男一樣點評自己。但這個時候他看著周銀——能看出她啜泣的眼淚是真的,懷疑對方確實騙了自己卻又心神搖擺,她覺得對方不辭而別一定是有什麽苦衷或者誤會。周銀哭得斷斷續續的,講男生為她煮粥煲湯,為她買貴重的香水當禮物,不至於什麽都是假的。

楊耳也覺得,一個擁抱而已,她隻是找個人抱一抱。

不至於是騙人的。

楊耳第一次被迫抱了女生。

3

時間過得很快,樂隊巡演已經過半。他們坐了很久的火車,去西北演出。現場黃沙漫天,楊耳提前讓Tony漂了個紮眼的顏色。他五官端正,金發特別張揚。

楊耳的粉絲數量增加得特別快,有粉絲拍了楊耳現場的照片發群裏,好多粉絲都說他像那個馴養狐狸的小王子。

KiKi的新女朋友是個大三的學生,學空間設計的,遠遠地被KiKi牽著手走過來,看穿搭像個跩姐,表情卻特別害羞。KiKi帶女朋友見了一圈隊裏的人,那女孩性格挺好,看大家都在閑聊,就楊耳一個人站在候場區撥弄他的鼓,幾步走過來,跟楊耳打招呼。

“我看過你敲鼓,好聽,KiKi也說你很努力。”

楊耳不太擅長跟別人的女朋友寒暄,於是保持他高冷的樣子:“謝謝。”

那女孩打量著楊耳:“你有女朋友嗎?”

KiKi他們在不遠處討論著一個熱門的音樂節目,楊耳聽到他們討論什麽“風格”啊,“自我”啊的話題,思緒飄了飄,也挺害怕女孩給他介紹自己的閨密團,於是點了點頭。看到女孩眼裏升起的探究,楊耳又說:“不過她今天不在。”

“那……她是什麽類型的女孩啊?”

楊耳看著台下許多年輕的女孩,她們同樣如星如花如長燈。

但是楊耳想起周銀的臉,剔透的玻璃,像放涼了的光。

應該沒來。

楊耳看著台下,沒有她。

記憶中那晚周銀在楊耳家哭完以後就不小心睡著了,楊耳也是,完全不記得是什麽時候合的眼。等兩個人從地毯上醒來的時候,她的那班飛機早就飛走了。

清晨七八點,周銀洗了澡出來。她的衣服洗了,於是穿了楊耳的短袖,寬大的白色衣服顯得她特別單薄,像個小孩。她一隻手抓著濕漉漉的頭發,像抓了個馬尾那樣,對著在收拾床鋪的楊耳喊:“你的幹發帽在哪兒?”

楊耳一個寸頭,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麽帽?”

周銀又進去衛生間,幹瘦的腳踩在光滑的地板上,打開了吹風機。不一會兒,她探出頭來,陽光打在她的臉上,鼻尖好似有濕潤的水汽:“你家一個女孩都沒來過?連把梳子都沒有。”

楊耳是看著成熟,但其實是個純情男孩,他就像被踩到了尾巴的貓一樣:“你可是來住酒店的,得有點兒寄人籬下的樣子。”

他是開玩笑的,周銀卻聽進了心裏。

她走出衛生間,翻出她的包,拿出來一個古色古香的錦盒給楊耳。楊耳正在門口穿鞋子,打算下去買早餐,看她這麽煞有介事,有點警覺。

“這是什麽?”

周銀衝他擠出一個笑臉,她真的是個很好的女孩,盡管前一晚還在流眼淚,但是隨著太陽升起,她的臉白皙幹淨,已經全然沒有了不好的情緒。周銀把東西遞給楊耳,眼睛彎起來,像小鹿一般可愛:“住酒店嘛,給老板的費用。”

楊耳打開盒子,一枚銀質戒指躍然眼前。它的設計很繁複,有別致錯落的花紋,是男款,看起來不太便宜。

楊耳打量了一下,沒收:“謝謝了,你自己留著當路費吧。”

他穿上鞋子就出去了,大概半個小時後,他拎著包子、豆腐腦、油條、煎餅、甜粥跟豆漿、牛奶回來了。

周銀開門的時候目瞪口呆:“你怎麽買這麽多?”

楊耳倒是也理直氣壯:“我又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

說著,他進門,換拖鞋,另一個袋子裏裝著一個粉色幹發帽和一把精致的木梳,就輕輕放在了門口的櫃子上。

4

夏天快結束的時候,他們一行人來到了江南小鎮。古色古香的水巷,依山傍水。音樂節就在這裏的一個藝術片場,楊耳搞了個紅色頭發。樂隊盈利可觀,公司還給他外請了一個妝造老師,挑了套別具一格的服裝,上半身是裹黑紗,下半身是寬鬆的黑色長褲,特別有範。

KiKi打扮得很像個婚禮司儀,迎麵看到楊耳走過來,嫉妒得眼睛發紅,狂給女朋友發視頻尋求安慰。他的小女朋友正趕上期末考試,來不了現場。兩個人你儂我儂,吐槽楊耳是單身狗。楊耳偏過頭去,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音樂響起,他們開始賣力氣,幹冰噴霧、熒光棒,快結束的夏天,紛至遝來的花葉的香味。

一曲結束,有人大喊楊耳的名字。他下意識地朝那個方向看去,刺眼的舞台燈光讓他看不清楚台下的任何人,心卻“撲通撲通”快跳。

有粉絲跑到台上來給楊耳送花,玫瑰,紅色,氣質熱烈,很配他。

並不是周銀。楊耳禮貌地接過,說了聲“謝謝”。下了台他才想起來,忘記給粉絲一個擁抱了。

KiKi不動聲色地看著他,衝他的肩膀給了一拳:“表現不錯啊。”不知道說的是他在舞台上的表現,還是說的他對周銀的遺忘。

楊耳自己也搞不清楚。

“所以周銀的魅力在哪兒呢?”晚上聚餐的時候,“司儀”KiKi忍不住問他。

楊耳舉著碗,一口一口喝著湯。他說不上來。

很多人,KiKi、主唱,包括帶他的商務姐姐,他們都特好奇周銀,也看過周銀的照片,他隨手在花鳥市場拍的,素顏,沒有表情的時候很清冷。

是周銀的眼睛嗎?那雙看見他就會彎起的眼睛,有各種情緒的漣漪,又或者當她專注其他事物時,比如凝視魚缸裏的魚、打量玻璃窗外夜晚的行人、抬頭看下雨的天空的時候,明明是他在偷看她,卻總感覺那雙眼睛隔絕了整個聲勢浩大的外界在跟他說話。

她很不一樣。

她會穿著他長過大腿的衣服,踩著一雙拖鞋,帶他逛花鳥魚蟲市場,帶他去文玩街看老頭敲木頭。那是一把很古樸的椅子,看起來有點年頭,她蹲在街頭有一搭沒一搭地跟老頭搭話。然後她吩咐楊耳去買冰激淩,三種不同的口味,分給老頭一個。他們站在車水馬龍的街頭,等待天色昏暗。

楊耳偷看周銀,看她一副又乖巧又獨特的模樣,心裏那點作為音樂青年的浮躁和焦慮一點點地被滌蕩幹淨。走的時候,那老頭要把椅子送給周銀,周銀也不客氣,指揮著楊耳搬東西。

楊耳當時就樂了,一個冰激淩換了把椅子,太劃算了。

周銀給楊耳家買了魚,清理水草,纖細的手指在水波中上下翻飛。她埋頭苦幹著,突然像發現了新大陸一般:“楊耳、楊耳!”

楊耳在練歌,故意逗她:“那裏麵能有楊耳?”

周銀氣得厲害,還是堅持喊他過來看。兩個人麵對麵趴著,仔細看魚缸。周銀的手指劃過水波,把什麽東西送到他眼前:“你看,小蝸牛!”

“行,明天就吃了它。”

周銀:“明天先吃你。”

楊耳聽完就笑了,笑著笑著,他的目光從她的手指,掠過她的臉,再到她的鼻尖。他突然就臉紅了,因為他發現他們隔著魚缸,好像接吻的姿勢。

5

他們的最後一場演出是在特有錢的一個城市,那兒的798藝術園區在舊城區,工業城市的鋼筋工廠,被工作室裝扮得有模有樣。楊耳依然別出心裁,頭發搞了個奶奶灰的顏色。

畢竟是最後一場了,當天粉絲們特別激動,揮舞著小旗子大喊楊耳的名字,有的女孩都哭了。甚至包括KiKi,因為他看到了為數不多寫著他名字的旗幟,在粉絲們劇烈搖晃的手裏掉了個幹幹淨淨,隻剩根旗杆光禿禿的。

楊耳體內叫囂著什麽,他想到上台前發生的事,額頭上全是汗,拚命敲著架子鼓,整個現場依然炸裂——如今他們樂隊越來越受人矚目,公司甚至還外包了法務,專門解答合約、財務問題。上台前,文質彬彬的律師叫住他:“小楊,聽他們說你之前被騙了錢,需要什麽幫助嗎?”

楊耳愣了一下才說:“謝謝,不用了。”

鼓聲響徹現場,所有人酣暢淋漓。

隻有楊耳知道,結束了。

周銀的電話打不通。

無論是在北方,還是在海島,在西北,還是在江南,甚至包括今天的工廠。

打不通的電話無論去哪裏撥打,都是打不通的。

他想起周銀臨走前,他們在房間裏喝酒,周銀要找的男人,她決定跨越千山萬水也要繼續找。

她抱著酒瓶,眼睛亮亮的:“他也是個搞音樂的,玩音樂的就這幾個城市,我今天在這兒找不到,那就換個地方去找嘛。你支持我嗎?”

“一半一半。”

“那借我五萬。”

楊耳什麽也沒說,直接轉賬。

周銀拿著手機收錢,又說:“我有預感,找到他就不會分開了,他又不討厭我。”

楊耳:“嗯,他不討厭你,他也不愛你。”

周銀:“萬一他以後愛上我了呢?”

“反正他現在不愛。”

“所以我現在要找他。”

楊耳:“那要是找不到呢?”

周銀笑起來,拿瓶子跟楊耳碰了一下。她的心思那樣坦蕩,坦蕩到根本不怕楊耳受傷:“那我就回來,跟你在一起,反正你們倆長得這麽像。”

“也行。”

故事就是這樣結束的。

後來,楊耳不止一次想起這場對話。她可能找到要找的人了,所以才沒有回來找他。

楊耳心想:這就叫喜歡嗎?她都沒讓他特別開心過,但是在之後失去她消息後的每分每秒,他就隻剩下持久的揮之不去的寂寞。

等演出全部完畢後,楊耳去找了Tony,他想染黑發。這一年,他的發色從銀到藍到金到紅再到灰,發質都受損了。

他的Tony一邊熟練地打開水龍頭,一邊調侃他:“你之前說頭發顏色亮一些,那個女孩好找你。怎麽樣?她找到你了嗎?”

楊耳耳朵沾了水,頭皮隱隱有些痛,聽著水聲閉上眼睛。

沒有。

她沒有來找我。

她找別人去了。

更新時間: 2022-11-06 22:11